rositala。あいかた

６。Gateau au Chocolat Classique　傳統法式巧克力蛋糕

才剛忙完，還滿頭大汗的彗星，正坐在櫃枱前的高腳椅上，左手拿著自己昨天做的手工餅乾，右手拿著自已剛泡好的冰咖啡，嘴裡還塞了一個剛從Eric手裡拿過來的榛果巧克力，滿足的蹺著腳，放好杯子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自己的成品，那是一種很強烈的滿足感，從內心溢出來的。

烔完一走近，就發現彗星嘟著嘴不知道在吃什麼，卻得一邊忍住不發出笑聲，一邊又細細品嘗消化口中的甜膩的幸福表情。他食物還沒咽下，看到烔完走了進來，就開心的裂著嘴，比了比讓烔完走近，得意的展示自己的成果。

「呀！你牙齒上都黑了！」烔完笑了下，比了比自己的門牙，對彗星說道。彗星馬上閉上嘴，害羞的用手遮住嘴巴，「烔完哥，你看，這是我自己做的哦！」

可當烔完想拿起一塊試吃時，「呀！不可以！」彗星連忙把自己的餅乾擋住！　「我要自己吃的！」，可惜手腳慢了一步，烔完順手拿了兩塊，很快的就把它們解決了。

「幹嘛這麼小氣啊！反正還那麼多！誒，還不錯耶！」烔完把手上的碎屑拍乾淨後，還得意的對睜大雙眼充滿怒火的彗星說道。「Eric呢？」

「還在弄晚餐啦！」　彗星緊緊的抱著裝著餅乾的保鮮盒不放手，狠狠的瞪著烔完。

「啊，彗星，差點忘了提醒你明天我們不開店，記得別跑來啊！」不知道是為了轉移話題，還是才剛想到般，烔完無厘頭的告知了彗星。

「嗯？今天不是星期六嗎？」　

「對，但是每年的這個日子不管是不是星期一，我們店都是不開的。」

彗星只知道每個月的第一個星期一是Gâteaux的公休日，他是春天才發現這間店的，當然不知道這個成規。

「為什麼？」

「因為Eric哥明天不會進來。」　忠栽整理完剛清空的桌子，手裡還拿著抹布，不知道什麼時候湊到彗星身後，小聲的在他耳邊說著。

忠栽看彗星還是一臉的疑惑，看了眼廚房的方向，繼續小聲的說道：「今天的特賣應該會是傳統法式巧克力吧，每年今天哥都會做這個，然後明天會直接帶去給他一個很重要的人吃，因為她是……」

話還沒說完，烔完眼角瞄到Eric正走出來，拉拉忠栽的衣角示意他閉嘴，他正端了四大盤剛炒好的白醬義大利面，照例放在那張桌子上，轉轉有點酸痛的手，歪頭想了一下，又往裡面走去。

「彗星啊，等會不要問Eric，如果他想說，他就會告訴你的。」烔完還用食指做了‘噓’的動作，讓彗星牢記在心。

Eric又走了回來，手裡拿著的是四個小塊的巧克力蛋糕，彗星的心裡從烔完提醒完後就不停的在轉著’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腦子裡不斷閃過好幾個想法，頭頂上方似乎有幾十萬個問號出現，一邊想著‘為什麼不能提’，一邊又想著‘那個重要的人是誰’。

’她’？是Eric的女朋友嗎？可是來了這麼久都沒見過啊？難不成是分手了？所以不能提？不，不可能啊，那個臭脾氣誰會喜歡他啊，雖然長的還不錯，身材也好，又很會做好吃的，喂喂喂，你在想什麼啊！？　啊，難道那是Eric因為什麼原因分開了？還是像電視劇裡一樣女主角因病去世從此男主角念念不忘？？？

彗星還記得剛才Eric在廚房裡滿頭大汗的樣子，他今天是有點奇怪啊，雖然平常工作起來就是埋頭苦幹的一語不發，但嘴角總是在成品漸漸成型後，會微微的往上勾起，那是彗星最喜歡看的他的表情；今天卻是不同的，不苟言笑，一樣的不說一句話，膽顫心驚的害怕成品失敗，完成的時候有著鬆一口氣的愉悅，也像是陷入自己的思緒般，發著呆，眼神帶了點茫然。

飯桌上的話題還是那些的，今天遇到了哪些客人，小小又來店裡玩了，玟雨帶著Dora買了塊抹茶口味的泡芙，兩個小孩還坐在椅子上對抗著暑假作業，今天那個送咖啡豆的廠商還跟正忙著點貨的烔完抱怨著最近物價上漲了有夠慘，只有彗星自己默默的把晚餐吃完後，喝了口咖啡，順口埋怨道，今天的咖啡怎麼特別苦。

拿起小叉子，挖了一口蛋糕，一股濃郁的甜味在嘴裡散開，傳統的法式巧克力蛋糕和一般的海棉蛋糕不一樣，它外表樸實，他記得他看著Eric只用少量麵粉和大量巧克力製作，說穿了，原料不過就是奶油、糖、可可粉、蛋和巧克力，雖然簡單但香氣濃郁，那是他’重要的人’愛吃的口味嗎？怎麼他卻覺得苦。

小叉子還放在嘴裡，偷偷的看著Eric，心裡很想問，卻又問不出口，幾種可能性在腦袋裡拉鋸著，卻總是越想越往另一個地方走，烔完提醒的聲音又像回音一樣在耳裡回蕩著，那就像是心裡一塊陰鬱的地方在冒著黑色的泡泡，一下子一個想法生出來了，卻被一碰就破掉了，可那泡泡卻越生越多，像滾開的熱水一樣不斷的冒出來。

桌上的東西一空，彗星還發著呆，沉浸在自己幻想的世界中。突然感覺嘴角有一個柔柔的觸感，往那個地方看過去，那是Eric的手，正用著大姆指擦乾淨留在彗星嘴邊的巧克力，兩個人互看著對方，彗星瞬間眼珠都睜的大大的，隨及像跳開了似的往後一坐，差點跌到椅子下。

「你…你…你幹嘛！？？？」　紅了耳朵的彗星，被坐在一旁的烔完和忠栽適時抓住，沒跌到地上去。

「哦，你嘴角有巧克力啊，幫你擦掉。」　Eric反而像沒事一樣，平淡的說著。「又不是沒做過，有必要這麼大反應嗎？　咦？對厚，你上次睡著了……」說著說著，像是自言自語起來，把四個空盤疊在一起，叉子湯匙收好，就要往裡頭走。

「彗星啊！你幫Eric收這些進去。」烔完把杯子和還沾有蛋糕碎屑的小盤子拿給了彗星，烔完說，他們整理整理外面，差不多到時要收店了。

彗星惴惴的走進廚房中，他的腦子在剛才自己冒著黑泡的糾結和Eric突如其來的舉動中，活生生的攪成一塊糨糊，重點是，他也開始不懂自己在糾結什麼，其實他根本也沒有知道的必要，卻又克制不住自己去想。

看著Eric正把東西一一歸位，拿著清潔劑擦著烤箱，他把自己手上的東西放進流理台中，拿起洗碗精倒在海棉上，弄出許多的泡泡，那樣自然的動作，就好像他自己已經在這裡工作很久了，明明不久前還是個連地都不懂拖的大少爺，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很喜歡這樣自然而然的默契。

當他把水龍頭的水打開，清洗著一個個剛被刷乾淨的鍋碗，Eric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身邊，對他說著讓他一時反應不過來的話，說了很久很長，一直到他手上沉重的鐵盤都清洗乾淨為止。後來當他反應過來時，Eric早已走到另一邊去，正在清著垃圾，還大叫著忠栽來幫忙。

他回想整理他說的話，先告訴自已明天不需要過來一趟，因為店裡沒開，是他自己要求烔完的，因為那是他一個很重要的人的忌日，他第一次學會做蛋糕就是從她那裡學來的。後來，不知道為什麼以前學這個法式傳統巧克力蛋糕時，就是失敗最多次的一個蛋糕，所以每次在做總是很緊張，但偏偏越緊張就越是做不好。後來她告訴他，做蛋糕最重要的是耐心和細心，他就懂了。

她是一位小時候住在他家隔壁的媽媽，就像是親媽媽一樣照顧著還年輕不懂事的Eric，總是溫暖的笑著；他說，在她沒有生病之前，她把自己的生命都給了甜點和家人，他從那時候就覺得做甜點的人是帶給人幸福的吧，可惜他認識她時她已經生病了，雖然她仍然堅強的笑著，然後說，晸赫啊，你今天乖嗎？

所以他在她面前總是乖乖的，喜歡甜點，也喜歡把那溫暖帶給別人。她去世的那天很平靜，臉上帶著笑容還是很美，只是臉色比較蒼白，然後每年的那天，他就會不自覺得很想念很想哭，特別的想哭，所以他不喜歡讓別人看到，只是默默的走到她的墓前，吃著他又做成功的巧克力蛋糕，跟她聊聊他很乖的又過了這一年，然後才會覺得她還用微笑陪著自己。

彗星心裡的黑色泡泡在那個時候就消失不見，突然想起總是滿足的看著自己吃著甜點時，Eric笑著的臉，不知不覺，眼睛因為謎題的解開而瞇了起來，原來，他只是希望自己靜靜的渡過這一天，去懷念這個對自己重要的人，雖然他不得不在心裡承認，更開心的是因為他肯對自己說這麼多。

「彗星啊！發什麼呆？！好了就出來！」聽著Eric又故態復萌的大喊著自己，彗星像是想到什麼一樣，耳朵又紅了起來，他突然想到：他這樣摸了自己兩次，那第一次是什麼時候？！！！

「呀！Eric你給我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