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sitala。あいかた

９。Canelé　v.s　Oeufs á la neige    可麗露 v.s 雪花蛋奶

「唉一古！你們生意怎麼可以這麼做啊！」　「果然年紀小就是不可靠啊，我家孩子是不能吃核桃的，怎麼可以賣這種東西給他呢？！」

「……」

「我們可憐的孩子啊，你看他身上這疹子起的，這什麼啊，都抓破皮了！」　「如果吃了發燒了，你們這樣會搞出人命的？！！」

一旁的胖男孩，拉拉他媽媽的衣角，她正指高氣昂酸溜溜的損著忠栽和烔完，頭還抬的高高的，張大了雙眼，另一隻手還試圖抓住被拉起來的衣服，脖子和肚子還留著紅疹的痕跡。

 

「那個...太太，請聽我們解釋一下……」

「有什麼好解釋的！他吃的不是從你們這裡買的嗎？不是你們這裡做的嗎？還想要狡辯什麼？！」

「我們不是要……」

「還說不是？那你們不是應該先道歉嗎？」

「我很抱歉……」

「我啊！真是倒了八輩子霉才遇上你們！」　「看你是間小店來關照你們一下，結果呢，還害的我們家孩子生病，如果不是發現的早，你們怎麼賠得起他未來的大好前程？不說我們孩子未來可能是醫生律師，現在就算跌倒了萬一留疤我還心疼呢！　「說了這麼多，你還不快趕緊好好給我們道歉彌補？」

「我們已經在道歉了，你不是該聽我….」

「有什麼好聽的？這就算道歉？好歹也要有個賠禮啊，賠個幾塊至少那種蛋糕才對啊，嘖嘖嘖，連人情事故都不懂，開什麼店啊」

「啊…可是……」

「可是什麼？捨不得嗎？！」

「不是…好好好，請稍等一下。」

 

「走啦！看什麼？」 被媽媽拉著手的小男孩，還回頭抿著嘴無辜的看著站在店門口揮手的烔完和忠栽。

 

「烔完哥！為什麼要送那個連環炮大媽吃的啊！我明明就沒錯，又不是我硬要她吃的！！誰知道她家小孩對什麼過敏，我看的出來就去當超人了我來這上什麼班！」回到店內，忠栽不服氣的拉著烔完，從開店到剛才整整被念了一個小時有。

「超人就不用上班嗎？！反正她就覺得是你的錯了，罵了那麼久你還看不出來啊，你怎麼解釋都沒用的，沒辦法。」　烔完聳聳肩，一臉無奈。「那他也說的太誇了吧」忠栽無辜被安罪名的怒氣無處可發，整個人都坐不住。「唉，那人一看就不講理，你能期望他說什麼？」，忠栽更不甘願了。

「朴忠栽先生，你沒仔細看嗎？烔完剛給她的是核桃蛋糕」　原本坐在一旁的Eric，站起身來走到烔完的身邊，似笑非笑的盯著那塊缺了角的蛋糕看。

「喂喂，我有想提醒的哦，誰叫她不讓我講。而且我看書說，吃核桃能幫助腦部營養吸收嘛！！」　烔完急著解釋什麼一樣。

「噗！烔完哥你！」忠栽忍不住，噗哧的笑了起來。

「你在外盒有貼標示吧，別讓那個孩子吃進去。」

「有啦有啦！連保存期限都有」

 

像是習以為常的樣子，烔完和忠栽拿起筆記本，記下了剛才客人’不能吃核桃’的特別規定，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的習慣，原本是Eric先開始的，後來則是整間店的默契，他們總是盡力把每個客人的禁忌給記下，就算他們不知道這個客人是不是會再來光臨，就算不確定下次光臨時他們的記憶力容不容許他們記得。Eric看看店裡的時鐘，下午三點半，還不見申彗星的人影，七天了吧，扣除中間休假的一天除外。收起笑容，回到自己的廚房去，看看冰箱裡剛才完成的雪花蛋奶還冰著，安靜的待著。

拿出早上去市場買的小紅莓，放在水龍頭下洗乾淨、瀝乾，放上沙糖，等待裡面的水份跑出來讓沙糖溶解。

看著等著，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看見彗星的樣子。髒髒的學校制服和不服輸的眼睛，他說彗星和忠栽很像，其實兩個人又不完全一樣；一樣的單純，但不一樣的呆愣，嗯，應該說特別好逗才對；一樣的直腸子，但心思卻又細膩的。

彗星很善良、很可愛、很好勝、很聰明，只是寂寞。讓他想好好照顧他，想讓他笑，逗著他發怒也好，讓他忘記寂寞這個名詞。

是不是自己做錯了呢，自己不自覺得嘆了一口氣。自那天之後，到了今天已經第八天，彗星沒有再出現過。

 

把小紅莓放到大一點的銅鍋去，加入了檸檬汁和紅酒，開了火，又調成小火，慢慢的攪拌著熬煮著。幾秒鐘過去了，幾分鐘過去了，帶著紅色的泡泡一點一點的冒出來，跟著也帶出了自己內心的浮燥，那刻意壓抑著的。每次自己心情煩燥了，就想做做果醬，在熬煮的過程中，把浮渣撈起，用圓杓細細的刮著留在鍋子邊的殘渣，好像這樣做能把心裡的雜質去除一樣。

咕嚕咕嚕的聲音一直從鍋子裡傳來，好像聽到了彗星那晚因為肚子餓醒來的樣子，然後又不自覺的笑了起來，因為他想起那晚彗星吃完自己的粥，馬上又貼上自己，聞著自己身上巧克力味道的樣子。

跟著鍋裡小紅莓滾動的時間，他一點一點地想起一個大男孩在這個小小廚房裡東奔西跑的樣子，對什麼事都感興趣，又常常因為自己的新發現而大呼小叫，偶爾還會因為想偷吃而燙到嘴，這時文晸赫才發現自己早就習慣了身邊要有那個人的聲音，那個因為自己才會炸毛的彗星，還有吃著自己做的甜點就會開心笑著的彗星。

 

小紅莓還沒完全散開，水份越來越多，泡泡也越來越多，倒入一點紅酒醋，再慢慢的攪勻，繼續著撈浮渣的重覆工作，無趣的，卻是可以讓自己沉澱的動作。

偶爾會有剛才那種不明所以的斥責出現，然後彗星總是忍不住跳出來，不管是護衛著自己做出來的東西，還是根本沒有錯的忠栽和烔完，雖然總是太過直接的，不懂修飾的總是讓問題越來越大，但他想著，如果像剛才那樣的事，彗星是不是會跳出來說：鬼才知道你家小孩不能吃什麼啦！他有點想念那個笨拙又直率的彗星。

 

取一個小湯匙，舀起，吃了一口，很燙，酸酸甜甜的，放在手指上試著黏度，好像差不多了，不自覺的抬起頭看著站在流理枱上的小鬧鐘，一個小時的時間也過去了，嘆了口氣，今天又不會來了吧，酸酸的感覺還留在自己的舌尖上，舌頭好像還燙傷了，自己這是怎麼了。

 

‘碰’的一聲，門被大力的打開，「喂！Eric你最近是怎麼了！生產力降低那麼多，我們最近的蛋糕種類也太少了吧！」　烔完好像才剛忙完，一走進就靠著牆休息，搧著風，一副熱死人又累死人的樣子。

「有嗎？」　Eric原本有點欣喜，看見烔完後馬上又沉下臉裝傻的回應。

「你是當我瞎了嗎。」　「如果想他，就去找啊，不要要死不活的在這裡硬撐！」

「跟他沒有關係。」

「咦，跟誰？」

「你剛才說的他。」

「我有說誰嗎？」

「申！彗！星！」

「承認了吧！還說你不在意？！」　「老是做到一半在放空，還說你不是在想他。」

「金！烔！完！」

「你們倒底是怎麼了？」　「吵架了？那天還好好的啊？還是他吃醋了？！你沒跟他解釋啊！唉一古，你真是……」

「閉嘴！」　「我只是讓他想清楚而已。」

「想清楚什麼？　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你們對彼此有好感，是他在害怕嗎？　別跟我說是你？！」

「………」　「跟我在一起沒好處。」

「唉～　你也想太多了吧！」

「不可能不想吧！」

「彗…」　烔完看著Eric背後的門，那個圓形的透明窗戶上閃過了彗星的人影，正想叫出口，卻看著彗星比著大大的叉，隨即又閉上了嘴。

「嗯？」

「彗…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來厚……」窗外的人又多了一個玟雨，兩個人比了比，讓烔完從廚房出來。　「我……去…點一下貨？！」

「不是才剛點過？」

「剛…沒點清楚，我先出去，你好好想一下吧，不過別想太深！」

「你在說什麼啊？！快滾吧！」

 

玟雨捂著才剛出門就想說話的烔完的嘴，拉到一邊去，比了比讓彗星進去，看彗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大大的吐出來，才慢慢的推門進去。

「你是又忘了什麼？」　正回頭要大罵烔完的Eric，對上背著大背包，正戰戰競競的抓著背包帶子，張著嘴想說些什麼的彗星。　

「…彗星？」　彗星一個大步邁進，就站在Eric的前面，一步之遙，把背上的東西卸下，好像因為背著的東西太重了，肩上還留有些壓痕，T -shirt也因汗濕了黏在背上。「你？」不等Eric問完話，彗星僵硬的轉過身去，又往門口走去。

「怎麼出來了？」　還站在門邊想偷看的烔完，都來了的人這是在...，一頭霧水的問著。彗星卻只是快步的跑到隔壁的休息室去，過了幾分鐘後，又穿著制服跑出來，進去廚房前經過他們倆身邊才小聲的說：「忘了換衣服。」滿臉通紅的又推門進去，而Eric還是一樣呆愣在原地，咦？好像還有點失落，在他看到彗星又進來之前。

「呀！Eric，我要做可麗露！」

「……可以啊，不過那不是一天可以做好的。」

「我知道。」

「哦？」　「你知道牛奶要…」

「先煮沸放香草豆莢然後冰兩天，我做了。」

「還要做麵漿…」

「拌好了加了牛奶，已經冰一天了。」　「我要跟你借模型。」

「……」　

Eric 從櫃子裡把像皇冠一樣，可麗露的模型拿出來，「呐，那你在那做吧，我今天不用烤箱。」，遞給彗星後，看著他彆扭的接過後便轉過頭去又喘了幾口氣的樣子。但Eric卻有種鬆口氣的感覺，裂開嘴笑了，看著他認真的洗著模型，然後擦乾，再塗上奶油，又塗了一層蜂蜜，從包包一層層裡拿出一個保冷袋，再從裡面拿出一個保溫的鍋子，裡面是彗星剛才說的已經在家裡完成的麵漿。

他幫彗星把烤箱先調到230度預熱，看著正小心的把麵漿再次過篩的彗星，烔完後來告訴他，他那時有種失而復得的笑容寫在自己的臉上。

‘叮’ 的一聲響起，那是窗外的腳踏車聲，他發現照射進廚房裡的陽光角度變了，看著柔和的光線照在彗星的背上，好似這幾天的時間是空白的，今天才是真實的。

揉揉彗星那顆才弄好的粟子頭，順毛的像隻可愛的松鼠，意外的沒有被推開，他便滿意的走到另一邊去，其實不是沒被推開，而是認真準備的彗星被他的舉動突然嚇到而不知所措，回去做自己事情的Eric沒看到僵住的彗星，站在門外的烔完和玟雨卻是看的一清二楚。

 

Eric拿出剛才做蛋奶剩下的牛奶過瀘，加熱煮沸，然後倒入剛攪散的蛋液，在大碗中加入冰塊，極速冷卻剛做的醬汁，再加入橙花水混勻，完成了雪花蛋奶所需要的安格斯醬。回頭看彗星，才剛將手上的模型填滿，才似想到的樣子，猛抬頭看向烤箱，那紅紅的預熱好的烤箱，他才又安心的笑了起來，微微的猶豫的轉頭看向Eric，一對到Eric的眼睛，又尷尬的迅速的轉了回去，讓Eric忍不住噗哧的笑了出來。

彗星把烤盤放進烤箱，專注的盯著裡面排排站的可麗露。Eric笑著，想起剛才才完成的果醬，用小指沾了一小口，涼了，繞過彗星的背後把小指放在彗星的嘴前。

「好甜！不過好好吃哦！」彗星說完，才從他身邊拿出消毒好的瓶子，把果醬一個個裝好，倒置。

 

又是‘叮’的一聲，這次是烤箱的聲音，彗星戴上手套，拿出烤盤，把一個個完成的可麗露倒出，看了看，想了一下，找出其中一個外型最好的，放在盤子上，兩手拿起來滿臉通紅的又邁進幾大步站在Eric的面前說：「你幫我試吃看看。」

Eric把它撥開，黑黑外皮裡面是有淡黃色的蛋糕體，外皮有點焦糖的香甜，口感是柔軟又有彈性的。

「蘭姆酒好像加太多了…」彗星的臉上從緊張變成了有點失望的樣子，「不過很好吃。」Eric笑著捏捏彗星的臉頰。

彗星才似鬆了口氣，回瞪起Eric，責怪著讓自己心裡七上八下的罪魁禍首。

‧‧‧

「喂！沒什麼問題要問我的嗎？」

「有嗎？」

「你仔細想一下！」

「這幾天在幹嘛？」

「換一題。」

「先回答我我才換。」

「在家裡練習做可麗露啦！」　「繼續啊！」

「沒去別的地方？」

「沒有，下一題。」

「怎麼不打電話來？」

「換一題。」

「為什麼不跟我聯絡？」

「再換！」

「怎麼想到要做這個？」

「……」　

「對了吧？！」

「因為它跟你一樣啊，雖然看著很討厭，但明明是內心很柔軟的人，卻喜歡捉弄我，明明是關心我，卻又要裝著欺負我的樣子，明明是喜歡的吧，卻要又想要把我往外推…」

低著頭的彗星臉越來越紅，越說越靠近Eric，猛的抬起頭，差點撞上Eric的下巴，Eric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半步，彗星見狀又往前抓住Eric的肩膀，把他壓向自己，閉著眼讓自己的唇吻上Eric的，兩個人腦袋都空白了一分鐘，彗星才推開Eric，大口吸著空氣，對著還呆住的Eric說：「我還是喜歡你，而且是這種喜歡！」

 

越講越害羞，覺得臉上發燙的像是發燒一樣的彗星，不給Eric講話的機會，僵直的腳90度的轉身，同手同腳的走向門口，不小心撞到流理枱，還碰倒了桌上的麵粉，慌忙的搶救起來放好，才出門口，在關門的那一刻才回頭對著裡頭的Eric大喊：「呀，Eric我會讓你也說出喜歡我的，而且是‘那種’喜歡！」便像逃難似的跑走了。

今天的特賣生意很好，因為一次有兩樣，而且是南轅北轍的黑白配，口感也不一樣，那是Eric同意的，柔軟順口的雪花蛋奶，和香甜軟Ｑ的可麗露，但數量卻不多，老闆說，我們師傅承諾下個禮拜會再做的，大家才打道回府。

晚上，餐桌上不見彗星的人影，玟雨說他滿臉通紅的一早就跑回家了，他還怕是不是發燒了，嗯應該是回家量量體溫，臉紅成那樣；忠栽說Eric哥也沒好到哪去，坐在櫃枱那邊發呆，真怕是不是從此就傻掉了，今天的晚餐還是烔完哥煮的；烔完才剛坐下，對他們大聲的說，這雪花蛋奶也是做給彗星的吧！我們已經連續賣四天了！不要以為上面撒不同的醬料就當是不一樣的甜點，我知道你在等著要給彗星吃！

 

空氣還是有種詭異的寧靜，Eric那裡像是出現黑洞的第三個空間，烔完還在跟另外兩個人天花亂墜的說著他看到的精采一幕。

 

‘ZZZ’ 的聲音出現，那是玟雨手機傳出來的訊息聲，刷開頁面，他嘴角便抽笑了一下，一旁的兩人嘴裡含著飯看向玟雨，再看完玟雨的訊息後互向捂著對方的嘴，忍著即將要噴飯的下一步，聽著玟雨大聲的說：Eric！彗星要我幫他跟你說，他明天就會回來上班了，叫你不準逃！　

咳咳，還有個ＰＳ，

ＰＳ，他最討厭不接他電話又不回他電話的人！！